主線
聖誕舞會D2
《舞會一角》
聖誕舞會的第二天,伊恩並沒有和舞伴奧拉‧茂斯待在一起。
一開始就說好了第二天自由行動,但伊恩並沒有特別想和誰跳舞,之所以穿著禮袍來到舞池只因為他找不到事情做而已。
啊,還有為了甜點。
靠在離美食區有點距離的柱子旁,伊恩盯著舞池中旋轉的男男女女們,仍舊提不起加入的興趣。
當自己成為旁觀者時,伊恩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十一歲的孩子在舞池中有多麼滑稽。他們看起來硬是比那些高年級的學長姊們矮了一大截,而單獨看相當優雅的舞步,也變得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幼童一般引人發笑。
想起自己昨天也是其中的一員,伊恩默默收回了方才的評價--他可不想嘲笑自己像是剛學步的嬰兒。
轉著空空如也的玻璃杯,伊恩忽然間湧上回去寢室的念頭--應該說,他根本就不該踏出寢室。
他的心情不好。
儘管前一天和奧拉‧茂斯跳舞他是打從心底感到開心,但那也只是讓他暫時忘記聖誕假期的煩惱而已,一旦周遭靜了下來,那種糟糕的情緒立刻像是排山倒海般淹沒了他。
--沃德爾。
從小,伊恩就知道這是母親的舊姓,同時也明白母親和沃德爾家斷絕來往的事情。他已經想不起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知道的了,總之等他意識到的時候,他便非常清楚沃德爾是母親已經放棄的東西。
小時候的他偶爾會想像,自己素未謀面的祖父是什麼樣的人?在他的腦海裡,那一定是有著大大的塌鼻子、粗糙的肌膚、混濁的灰色眼睛和髒兮兮的白髮,並且永遠用鼻孔看人的討厭老頭。
但事實並不是如此。
在破斧酒吧遇見的老人,似乎是個相當親切的大人。如果今天他不是自己的祖父,或許伊恩會興奮地告訴其他人說他遇到一位好心的爺爺,想找機會將回禮贈送給對方。
他確信自己並不討厭他。
事後他向母親確認了瓶中的魔藥確實只是普通的感冒藥水,甚至比一般市售或是自行製作的感冒藥水來得強效,也沒有耳朵冒煙的後遺症--托那藥水的福,伊恩的感冒症狀當晚就消失了。
但他開心不起來。
如果他是個壞人該有多好?
「--在舞會上愁眉苦臉真是壞了氣氛。」
陌生的聲音闖入了伊恩的思緒中,他回過神,一位有著金色卷髮、看起來比自己大了幾歲的女孩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。伊恩伸手輕觸了自己臉龐,試圖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是什麼表情,才會讓這個女孩跑來提醒他……不,那是提醒嗎?要說是找麻煩也是可以的。
「不用摸了。」女孩的笑容擴大了,她仰頭喝光手裡的不知名飲料,接著彎腰湊向伊恩:「舞伴呢?」
「……今天沒有。」
這話說得相當窘迫,伊恩感到自己臉上的熱度在上升,僅僅為了這一瞬間產生的卑微感。他知道這和沒有舞伴完全是兩回事,若眼前的人將這話解讀為他是遭舞伴拋棄的可憐男孩呢?梅林,這可不是他樂見的。
「怪不得愁眉苦臉的?」女孩這樣說著,終於令伊恩感到了一絲不快。他畢竟是第一次和這個女孩講話,儘管對方似乎比自己大了幾歲,這也不代表他得呆站在這裡接受對方的調侃。既然今天大家都脫下了象徵學院的長袍制服,那麼他即使稍微--稍微放肆一點,也不為過吧?
「抱歉,我--」「我是尤金妮亞‧格林斯。」
就在伊恩打算直接告辭的當頭,女孩率先報上了自己的名字,碧色的眼眸中流轉著類似得意的光芒。
「……伊恩‧科斯特。」
於是伊恩回應了對方。
「嗯?科斯特……哎呀。」女孩--尤金妮亞眨著眼,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:「看來,小科斯特沒有查看族譜的習慣呢。」
……族譜?
伊恩想起家裡似乎有個不大的掛毯被鎖在書房中,很小的時候看過一次,那是科斯特家的族譜--但內容已經被他忘乾淨了。
「不過,也沒什麼值得在意的東西就是。」尤金妮亞將杯子放到附近的桌上,接著對伊恩伸出手:「嘿--跳舞嗎」
突如其來的邀請令伊恩的思緒狠狠打了個結,他懷疑自己的腦袋隨著這寒冷的天氣一同僵化了,為什麼認識不到五分鐘的學姊會邀請自己跳舞?等等--真要說的話,也是他邀請對方吧?
「我--」
「拒絕女士的要求,不管怎麼樣都太失禮囉?」
這點伊恩同意。
他困惑地看著尤金妮亞,腦袋飛快地將從頭到尾發生的事整理了一變,發現自己似乎一直被這位學姊牽著鼻子走--儘管他們的對話不過短短幾句。
那麼現在同意跳舞.豈不是稱了對方的意?
「--不。」
短暫的沉默後,伊恩開口,拒絕了尤金妮亞。對方眨眼露出玩味的神情,啟唇正想說些什麼時,伊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了:
「--我有這個榮幸與您共舞一曲嗎?格林斯小姐。」
標準的動作與台詞。
伊恩‧科斯特做出了部分好友們會驚訝的完美表現。
尤金妮亞‧格林斯怔愣了差不多兩秒鐘,接著她掩嘴發出了連串的笑聲,惹得路過這裡的幾個高年級狐疑地望了過來。「啊啦,你該說是無趣還是有去呢?科斯特。」她將手放上了伊恩的掌心,儘管伊恩比他矮了一個頭。「我當然不可能拒絕這個邀約--是吧?愁眉苦臉的小男孩。」
「如果--」伊恩下意識地想要回嘴,但腦內的理智立刻令他閉上了嘴。可惜的是,尤金妮亞‧格林斯不可能會漏掉他這小小的舉動:「想說什麼?」
兩人漫步進了舞池,伊恩輕輕地掃視了周圍歡笑的人群。
「如果說……」他抬起頭,臉上是標準、燦爛、同時也疏離的笑容:「格林斯小姐認為,和妳共舞一曲後我還會--嗯,愁眉苦臉的話……就盡管挖苦我吧?」
他的心情並不好。
不是單純的被嘲弄感到不悅,而是其他的--他也說不上來的--不好的預感。
事實上,在聽見「格林斯」的當下自己就應該想起來的。在他十歲左右,他曾經跟著父親參加過一場還算盛大的生日宴,當時宴會的主角似乎就是格林斯家的獨生女。
短短幾天內,連續接觸了沃德爾和格林斯。
強烈的不安佔據了他的心頭,他甚至沒有力氣維持自己的理智。
然而尤金妮亞‧格林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,相反的是,她看起來更開心了。
「--是啊,遇到我你不會無趣的,就像我現在覺得你真是太有趣了一樣。」尤金妮亞壓低了聲音,趁著轉圈的當頭,她湊到伊恩爾邊說道:「小心點啊,你現在已經是目標了--」
「--沃德爾家的目標。」
聖誕舞會D2
《舞會一角》
聖誕舞會的第二天,伊恩並沒有和舞伴奧拉‧茂斯待在一起。
一開始就說好了第二天自由行動,但伊恩並沒有特別想和誰跳舞,之所以穿著禮袍來到舞池只因為他找不到事情做而已。
啊,還有為了甜點。
靠在離美食區有點距離的柱子旁,伊恩盯著舞池中旋轉的男男女女們,仍舊提不起加入的興趣。
當自己成為旁觀者時,伊恩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十一歲的孩子在舞池中有多麼滑稽。他們看起來硬是比那些高年級的學長姊們矮了一大截,而單獨看相當優雅的舞步,也變得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幼童一般引人發笑。
想起自己昨天也是其中的一員,伊恩默默收回了方才的評價--他可不想嘲笑自己像是剛學步的嬰兒。
轉著空空如也的玻璃杯,伊恩忽然間湧上回去寢室的念頭--應該說,他根本就不該踏出寢室。
他的心情不好。
儘管前一天和奧拉‧茂斯跳舞他是打從心底感到開心,但那也只是讓他暫時忘記聖誕假期的煩惱而已,一旦周遭靜了下來,那種糟糕的情緒立刻像是排山倒海般淹沒了他。
--沃德爾。
從小,伊恩就知道這是母親的舊姓,同時也明白母親和沃德爾家斷絕來往的事情。他已經想不起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知道的了,總之等他意識到的時候,他便非常清楚沃德爾是母親已經放棄的東西。
小時候的他偶爾會想像,自己素未謀面的祖父是什麼樣的人?在他的腦海裡,那一定是有著大大的塌鼻子、粗糙的肌膚、混濁的灰色眼睛和髒兮兮的白髮,並且永遠用鼻孔看人的討厭老頭。
但事實並不是如此。
在破斧酒吧遇見的老人,似乎是個相當親切的大人。如果今天他不是自己的祖父,或許伊恩會興奮地告訴其他人說他遇到一位好心的爺爺,想找機會將回禮贈送給對方。
他確信自己並不討厭他。
事後他向母親確認了瓶中的魔藥確實只是普通的感冒藥水,甚至比一般市售或是自行製作的感冒藥水來得強效,也沒有耳朵冒煙的後遺症--托那藥水的福,伊恩的感冒症狀當晚就消失了。
但他開心不起來。
如果他是個壞人該有多好?
「--在舞會上愁眉苦臉真是壞了氣氛。」
陌生的聲音闖入了伊恩的思緒中,他回過神,一位有著金色卷髮、看起來比自己大了幾歲的女孩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。伊恩伸手輕觸了自己臉龐,試圖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是什麼表情,才會讓這個女孩跑來提醒他……不,那是提醒嗎?要說是找麻煩也是可以的。
「不用摸了。」女孩的笑容擴大了,她仰頭喝光手裡的不知名飲料,接著彎腰湊向伊恩:「舞伴呢?」
「……今天沒有。」
這話說得相當窘迫,伊恩感到自己臉上的熱度在上升,僅僅為了這一瞬間產生的卑微感。他知道這和沒有舞伴完全是兩回事,若眼前的人將這話解讀為他是遭舞伴拋棄的可憐男孩呢?梅林,這可不是他樂見的。
「怪不得愁眉苦臉的?」女孩這樣說著,終於令伊恩感到了一絲不快。他畢竟是第一次和這個女孩講話,儘管對方似乎比自己大了幾歲,這也不代表他得呆站在這裡接受對方的調侃。既然今天大家都脫下了象徵學院的長袍制服,那麼他即使稍微--稍微放肆一點,也不為過吧?
「抱歉,我--」「我是尤金妮亞‧格林斯。」
就在伊恩打算直接告辭的當頭,女孩率先報上了自己的名字,碧色的眼眸中流轉著類似得意的光芒。
「……伊恩‧科斯特。」
於是伊恩回應了對方。
「嗯?科斯特……哎呀。」女孩--尤金妮亞眨著眼,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:「看來,小科斯特沒有查看族譜的習慣呢。」
……族譜?
伊恩想起家裡似乎有個不大的掛毯被鎖在書房中,很小的時候看過一次,那是科斯特家的族譜--但內容已經被他忘乾淨了。
「不過,也沒什麼值得在意的東西就是。」尤金妮亞將杯子放到附近的桌上,接著對伊恩伸出手:「嘿--跳舞嗎」
突如其來的邀請令伊恩的思緒狠狠打了個結,他懷疑自己的腦袋隨著這寒冷的天氣一同僵化了,為什麼認識不到五分鐘的學姊會邀請自己跳舞?等等--真要說的話,也是他邀請對方吧?
「我--」
「拒絕女士的要求,不管怎麼樣都太失禮囉?」
這點伊恩同意。
他困惑地看著尤金妮亞,腦袋飛快地將從頭到尾發生的事整理了一變,發現自己似乎一直被這位學姊牽著鼻子走--儘管他們的對話不過短短幾句。
那麼現在同意跳舞.豈不是稱了對方的意?
「--不。」
短暫的沉默後,伊恩開口,拒絕了尤金妮亞。對方眨眼露出玩味的神情,啟唇正想說些什麼時,伊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了:
「--我有這個榮幸與您共舞一曲嗎?格林斯小姐。」
標準的動作與台詞。
伊恩‧科斯特做出了部分好友們會驚訝的完美表現。
尤金妮亞‧格林斯怔愣了差不多兩秒鐘,接著她掩嘴發出了連串的笑聲,惹得路過這裡的幾個高年級狐疑地望了過來。「啊啦,你該說是無趣還是有去呢?科斯特。」她將手放上了伊恩的掌心,儘管伊恩比他矮了一個頭。「我當然不可能拒絕這個邀約--是吧?愁眉苦臉的小男孩。」
「如果--」伊恩下意識地想要回嘴,但腦內的理智立刻令他閉上了嘴。可惜的是,尤金妮亞‧格林斯不可能會漏掉他這小小的舉動:「想說什麼?」
兩人漫步進了舞池,伊恩輕輕地掃視了周圍歡笑的人群。
「如果說……」他抬起頭,臉上是標準、燦爛、同時也疏離的笑容:「格林斯小姐認為,和妳共舞一曲後我還會--嗯,愁眉苦臉的話……就盡管挖苦我吧?」
他的心情並不好。
不是單純的被嘲弄感到不悅,而是其他的--他也說不上來的--不好的預感。
事實上,在聽見「格林斯」的當下自己就應該想起來的。在他十歲左右,他曾經跟著父親參加過一場還算盛大的生日宴,當時宴會的主角似乎就是格林斯家的獨生女。
短短幾天內,連續接觸了沃德爾和格林斯。
強烈的不安佔據了他的心頭,他甚至沒有力氣維持自己的理智。
然而尤金妮亞‧格林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,相反的是,她看起來更開心了。
「--是啊,遇到我你不會無趣的,就像我現在覺得你真是太有趣了一樣。」尤金妮亞壓低了聲音,趁著轉圈的當頭,她湊到伊恩爾邊說道:「小心點啊,你現在已經是目標了--」
「--沃德爾家的目標。」